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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天的记忆(第270期2009年5月30日)
时间:2009-11-20     来源:       作者:侯丽娜 电子版

春季的风吹起扶摇直上的思绪,和思绪一起扬起的还有飘渺的记忆和那怀念的往昔。

春天去看一个诗人,他的家,面朝大海,三月二十六日离开。

海子是和风一起离开的,也应该是在这个诗意的季节,注定了和着莺声和燕语,拂袖飘离。在春天的怀抱里沉睡。

他魂系于春又归于春。他吟的诗句温煦纤柔,他的诗行清丽谦卑。自然有大美而不言,海子孑然缓吟,虔诚的将身心交付于大自然,将生命幻化成春天的孤芳,孕灵华,纳琼浆。

与天同思与地同行的旷古情怀,对人类的期许,对自然的拜谒,对天地间生命的悲悯,这些便是一个诗人的情怀,在诗意的有些失意的春天里默然祷告着。留给世间未泯灭的记忆。

海子的诗里栖居着春的精魂,一抹柔情不尽,几许愁情不竭,炽热的双唇诵的是来自灵魂深处的诗句,期期艾艾,悲悲切切。诗人把笔作耕辛勤的耕耘着文学的田地,黄色的土地里种着蓝色的文字,邀雨露滋润她,邀春光温暖她,日夜笔耕不辍,日夜翘首期盼终于一个春天里的生命绽放了,文学的田地里生长出了绿树,满树结着诗歌的果实,而诗人却离开了,滞留下美丽的记忆。

查海生在春天逝世,仿佛看见那枝头的孤芳,零落碎了满地方。

读海子的诗是在花香里,知道海子的离开也是在春季,记忆中他的诗句从来是温暖的灵动,如果说北岛的诗像漂泊的流浪,那么海子的诗在心中始终是和春天维系在一起的,直至最终连生命也沉默在春天里,开在春天里的诗之花也有着优美的归宿。

花开着,年年终不似同一朵,柳青燕飞,每个春天都是不同的记忆,人走后留下了满身的绚烂让人惊艳,留下无尽的诗句让人吟唱。如果海子的生命比作一朵花,那么却树开在春季万芳中傲艳的一朵美因为太绚烂了所以太脆弱了,完美总是易碎。

春日的柔絮飘遥,那在风中肆舞不尽的柳絮,究竟是绵延的思绪还是白色的心事,那风中雨落的乱红,究竟是残英还是凌乱的掠影?春天的记忆里有海子的诗句,曾经是清晰真切的诗篇,而如今却成风干的忧伤。在春天里消失的身影除了海子外,又想起一个如同刺鸟的寂寞歌者。

阿桑四月五日在春日的温柔中轻轻消逝,和海子一样,诞生于春天的灵魂最终都皈依了春天。他是那寂寞的荆棘鸟,在春光里拣尽残枝不停栖,不疲不倦的追求着理想的歌唱。用尽生命中的所有,只为最后的涅槃的歌声穿越苍穹。留下一种悲壮的记忆叫殒命不悔,歌尽凄美。

像所有的生命不能拒绝诗一样,同样不能拒绝歌唱,诗人和歌者仿佛是自己精神领域中的帝王,守着他们高贵的孤独,让生命绽放。赫克托利言:“一个人的性格就是他的命运”。

命运注定美丽过,哪怕最终是凋零也无悔。春天的记忆有着风一样的飘飞,但也总有那么多生命随这风一起离逝,只留下温暖春天里斑驳的昨日和沧桑的记忆。

阿桑走后留下的是让世人缅怀的歌声,一个落寞身影消逝,留下的则是缠绵悱恻的音乐,撩人思绪的歌声渐远渐逝,春天的记忆渐行渐无尽。便是那春日里的荆棘鸟,为了生命最后一瞬间的绚烂辉煌,穷尽一生时光去飞翔。寻觅了一世,追求了一生,只为宿命的理由不朽追求。音乐是人类对神的祷告,应该用虔诚的姿势去唱。阿桑最终找到了属于春天的个歌声,那是惹得落花落尽的绝望歌声。在春光里飞舞,舞尽生命中的芳华。

春天里的记忆里,杨柳是纤窕羸弱的,如同海子的诗句;春天的记忆里落红是凄美惊艳的,就像阿桑的歌声。春天的记忆里吟一首诗,那诗是海子的;春天的记忆里唱一首歌,那歌声是人间与天堂之间的桥梁横亘记忆中。

“更能消几番风雨,匆匆春又归去。惜春常怕花开早,何况落红无数,春且住,见说道,天涯芳草无归路,怨春不语,算只有殷勤,画檐蛛网,尽日惹飞絮。”春天的记忆里,水烟朦胧的江南里流泻出一首惜春叹春的宋词。曾经古人的一阙丽词,把这春季里心灵的悸动轮回至今朝。

春光媚但春景短,春花艳但春日迟。从辛弃疾的《摸鱼儿》中窥到昔日的一江南游子,却似伊人般伤春,携壶醉吟的潇洒没有,纵横捭阖的征战没有,此刻的时日只属于春光。此情的喟叹只源于春怨。他看到水中有数抹落红,奈何流水太匆匆,不再有往日颜容。辗转风尘,风且住,香成尘,花飘尽,落红的花瓣上铭刻这春日的记忆,这即是词人寻觅到的答案留下的记忆。

笔宰天下是书生,辛弃疾拍遍栏杆却不解春愁,曾经的记忆,曾经国泰民安的美好记忆像春一样匆匆归去,哪怕如此怜惜春花,春花却不懂人的愁肠啊。思忖良久,逡巡,徘徊。曾经安定的生活已经成为往昔,过眼云烟的春天枯败成记忆。家国破碎所带来的漂泊就如同风留给落花飘坠的冷漠,连同记忆随岁月一起沉默。

艾黎·福尔曾说:“一个人如果不肯在他生命的台阶上留下一些自己的记忆的话,那么待他离开的时候,则一无所有。”如果秋天的记忆是悲凉凄怆的,如果冬天的记忆是冰冷绝望的,如果夏天的记忆是炽热激烈的,那么春天的记忆则是一种柔和绵长的温婉,一种水乡浣花般的绰约和悠长。

春天的记忆里,婉转的歌声回荡,荆棘鸟衔来海子的诗行;春天的记忆里,有一幅缓缓展开的水墨卷轴,绘着辛弃疾感伤的词作;春天的记忆里,循着青青的石板路,湿漉漉的春雨中听得到郑愁予的《错误》,穿越时间长流唐寅的七绝落花诗依约显见,春天的记忆里每个角落里浸透着芬芳,丝笺软卷间绘出明艳且迤俪的春景长卷,清清一墨引出浅浅记忆。他们带给我们的记忆永远铭记在心里。

春天的温婉柔淑中,聆听记忆深处的跫音,清矍明丽的缠绵,旖旎而绮艳。春天的记忆里,有潇湘儿春日葬花的忧伤;有海子缄默的诗句感动心间;有空灵的歌从阿桑口中低靡而出;有一窗冷月伴稼轩共春伤;有烟雨朦胧的江南在郑愁予诗中逶迤而长,春天的记忆亦像杨柳那般柔芳。春风拂不尽惆怅,惆怅里绵延不绝的思绪,思绪抒不尽记忆,记忆道不尽往昔,往昔镌刻着春日里深深的情谊,低唱成淡淡的风景。

【简评】

这篇文章给我的第一个印象,就是作者思如泉涌,能放能收。

文章的开头紧扣标题,以富于诗意的表达为全文定下了一个纵横驰骋、能开能合的基调。“春季的风吹起扶摇直上的思绪,和思绪一起扬起的还有飘渺的记忆和那怀念的往昔。”“飘渺的记忆和那怀念的往昔”成为文章表达的中心和重点。按照这样的构想,首先出场的是诗人海子。这是人们熟悉的诗人,“面朝大海,春暖花开”也是人们熟悉的诗句。“他魂系于春又归于春”,又在春的季节里弃世而去,于是作者写道:“春天去看一个诗人,他的家,面朝大海,三月二十六日离开。”这种亦真亦幻,相实相生的表述,迅速将思绪进入到海子的诗歌领域和生活空间。

海子无疑歌颂过春天。他是一个抒情的诗人。记得海子曾说过:抒情就是血。读海子的诗有一种流动的血的感觉。作者说他“炽热的双唇诵的是来自灵魂深处的诗句,期期艾艾,悲悲切切。”可见作者不仅读过海子的诗,而且对他的诗评“切中恳綮”。

海子在春的季节弃世而去,同在春光中消失的是阿桑。文章的这种自然过渡,使本无联系的另一个人生——磁性新女声同春天的记忆联系起来了。这个如同荆棘鸟一样的寂寞歌手“在春光里飞舞,舞尽了生命的芳华。”

忆及了海子,忆及了阿桑,怎样将宋代词人辛弃疾同他们联系起来呢?作者巧妙地来了一个转接:“春天的记忆里吟一首诗,那诗是海子的;春天的记忆里唱一首歌,那歌声是人间与天堂之间的桥梁横亘记忆中。”“春天的记忆,水烟朦胧的江南里流泻出一首惜春叹春的”词,“更能消几番风雨,匆匆春又归去。惜春常怕花开早,何况落红无数,春且住,见说道,天涯芳草无归路,怨春不语,算只有殷勤,画檐蛛网,尽日惹飞絮。”

最后,作者回到对春光记忆的梳理,有忧伤,有缄默,有绵长,有柔芳。文章所涉及到的时间跨度与空间跨度都很大,但在记忆的飞腾中,不仅能紧扣命题,而且思路清晰,能放能收。

读了这篇文章,第二个印象是语言形象生动,富于弹性的张力。语言是思想的直接现实,也是不同文体的直接现实。散文的语言不同于科学论文、新闻报道、广告词等实用文体的语言。这是大家都知道的。这位同学驾驭散文语言的能力很强,她将自己要表达的思想和意图总是附俪于形象来加以表达。“海子是和风一起离开的,也应该是在这个诗意的季节,注定了和着莺声和燕语,拂袖飘离。在春天的怀抱里沉睡。”又如“诗人把笔作耕辛勤的耕耘着文学的田地,黄色的土地里种着蓝色的文字,邀雨露滋润她,邀春光温暖她,……文学的田地里生长出了绿树,满树结着诗的果实。”提到阿桑,“和海子一样,诞生于春天的灵魂最终都皈依了春天。他是那寂寞的荆棘鸟,在春光里拣尽残枝不停栖,不疲不倦的追求者理想的歌唱。用尽生命中的所有,只为最后的涅槃的歌声穿越苍穹。”

文学语言讲究弹性和张力。这种弹性和张力,在我看来,就是语言的伸缩性。它取决于两个因素,独特的感受和陌生化的形式。比如:“读海子的诗是在花香里”,这要靠感受。“人走后留下了满身的绚烂让人惊艳,留下无尽的诗句让人吟唱。”“是那春日里的荆棘鸟,为了生命最后一瞬间的绚烂辉煌,穷尽一生时光去飞翔。”这些具有弹性和张力文字,给人留下思索和回味的空间。

自然,一篇现场作文,不可能写的“十全十美”、“天衣无缝”甚至无可挑剔。在我看来,文章的整体构思很好,也很清晰,但局部的表述有几处显得有些凌乱;有些句子显得冗余和累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