收集、整理并撰写数百万字历史文献,填补郧阳抚治的史志空白
昨日,汉江师范学院、市委老干局领导及部分学生看望冷老(左二),庆祝他百岁寿辰。
晚年的冷老相继编纂完成 《郧阳抚治两百年》、《郧故串珠》、《老骥嘶郧》等著作。
今天是“郧阳太史公”、汉江师范学院离退休教师冷遇春100岁生日。昨日上午,汉江师范学院院长杨鲜兰,市委组织部副部长、老干局局长李琴及部分学生,看望慰问了冷老,庆祝他百岁寿辰。作为郧阳史志界的泰斗,冷遇春老人身上有说不完的故事,已写了10本书的他,期颐之年还笔耕不辍,表示要再出两三本书。
■文/记者 张贞林 实习生 吴远 图/记者 刘成臣 特约记者 张玲
冷老家在柳林新村,和今年75岁的大儿子冷荣平住在一起。冷老面色红润,耳聪目明,说起过往侃侃而谈。
冷老1919年1月出生在郧县 (现郧阳区)的一个贫困家庭,后来依靠助学金资助和自己勤工俭学的努力,获得国立湖北师范学院的教育学士学位。1949年7月,在武汉参加革命,从事文艺宣传工作。
冷老回忆,在武汉参加革命时,与著名作曲家张敬安、莎莱等合作发表了《张大哥与张大嫂》、《美国少爷兵》、《国庆日上书》等歌曲,当时传遍了中南地区。1952年,他回到郧阳师范 (后更名为郧阳师专,现为汉江师范学院)当了一名教师,致力于诗、史、文、论写作。
“我的寿辰赶得巧,再过一个星期就是立春日。我的生日遇春,这是社会主义的春天,让我活了100岁。”谈话间,冷老拿出自己写的百岁寿辰感言给记者看,“儿孙们孝顺,要给我办个百岁生日宴,我想在生日宴上谈一谈我对‘福’的理解。”
冷老说,从前,很多人家的门头上都喜欢贴“五福临门”的横幅,可这“五福”是一个模糊的概念,谁也说不清。“我活了一百岁,有了切身的体会,我不仅是‘五福临门’,而且是‘五福临身’。”
冷老解释,第一个“福”是人丁兴旺,这个大家庭目前四辈人,即将变成五辈,子女辈11人,孙子辈23人,曾孙辈14人,加上我,一共49人,这个队伍还将迅速扩大;第二个“福”是已奔小康,生活安逸,儿孙们都很孝顺,个个事业有成,家家住房宽敞,多数家庭还有了小轿车;第三个“福”是文化上乘,子孙辈里具有大专文化程度的14人,两个硕士,一个在读博士;第四个“福”是头脑清醒,过去的人和事,回忆起来记得很多,史学知识、文学知识、社会知识也记得不少,写起文章可以迅速成章;第五个“福”是寿登百岁,感到幸福万分。
记者从市委老干局获悉,冷遇春是十堰建市以来首个过百岁生日的离退休老干部。走进冷老的书房,3个靠墙的书柜里,其中两个书柜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史书,从《二十四史》到各地史志一应俱全。冷老说,这些书都是他的宝贝,是他一辈子的积蓄。
冷老从郧阳师专离休后,主要从事郧阳史志的研究和撰写。他回忆,1987年初接到郧县体委办公室的电话,邀请他编写该县体育发展史志。“这是好事情啊,我一定来!”他一口应承下来。“我生在郧县、长在郧县,又曾在这里工作多年,对家乡有着非常深厚的感情,太想尽一己之力为家乡做点事了。”
为了编写方便,冷老就住在郧县县城大儿子冷荣平的家里。年近七旬的他早出晚归,回家后还要伏案工作至深夜。“他工作的劲头,比我们这些上班的年轻人还足。”冷荣平笑着说。凭着这股热情和顽强的毅力,冷遇春先后参与完成了《郧县体育志》、《郧县志》、《郧县文史资料》的编纂工作。
在编纂这些史志的过程中,冷遇春发现,从明成化十二年 (1476年)至清康熙十九年(1680年)郧阳抚治时期两百余年的历史还没有系统的记载。“作为郧阳人,作为一名史学爱好者,编写一部史书以填补这个空白,我责无旁贷。”冷老说。
为编写史书,冷遇春可谓是心无旁骛,惜时如金。一天,他又像往常一样早早起床查找史书资料,突然心脏疼痛晕倒在地。医生诊断为冠心病,且心脏衰竭,需要马上接受心脏起搏器植入手术。
冷老已是耄耋之年,做手术的风险很大。得知自己病情危急,他含泪哀求医生:“这些史实只有我知道,我不想把它们带走,我必须写完,一代代传承下去,求求你多给我些时间完成史书。”
经过缜密会诊,医生冒着极大危险,成功为冷老植入心脏起搏器。住院期间,他让儿子将史实资料带到医院,只要稍微清醒就捧书而读。
出院回到家,他不顾家人劝阻,立即投入创作。冷老把自己关在房间里,拒绝一切不必要的活动,埋首于古书中,常常通宵达旦。仅考证依据的35种史书资料中的必阅部分就重达几十公斤,就是通读一遍也得一年两载,所摘抄的资料多达百万字,笔记堆起来有20多厘米高。
创作中的冷老常说:“立史言犹如立己身,诉之他人,关乎四方……故言事务求其实,言人必重其德,言言必合其理。只有精益求精、不断完善,才无愧于历史。”
他的小儿子冷小平回忆,编写《郧县志》时,父亲发现许多史书上对“郧县”名字的由来介绍得不正确,民间也有不少误传。为此,他在《郧县报》上发表了题为《郧县何以得名》的文章,旁征博引为“郧县”正名,避免了以讹传讹。
在郧阳地区志办召开的一次学术研讨会上,冷老在论文《论新方志的整体性》中一针见血地指出部分史实资料偏听偏信、不够严谨,强调编史工作“必须端其观点、正其失误、去其浮泛、补其遗漏、使之趋于完整。”他的这种敢于质疑权威、不留情面的求证态度“得罪”了一些人,有人曾背地里称他“古板的老头”。不过,认真阅读他著作的人无不被冷老的严谨治史精神所折服。
在编写《郧阳抚治两百年》期间,冷老为了查证史实,几乎翻遍郧阳师专图书馆馆藏的几百本《明实录》、《清实录》等史书,同时还购回《二十四史》、《明史》、《清史》等数万元的图书资料在家查阅。为了进一步获得全面、系统、准确的资料,他不顾年迈体弱,多次奔波于武汉、上海等地,进图书馆、档案馆,拜访知情人,有时还写信给有关部门及国内外亲朋好友恳请帮助。
2004年,湖北人民出版社编辑出版了《郧阳抚治两百年》。这本书深刻发掘和再现了明清时期郧阳地辖楚、豫、陕、川四省边境五十余州县的两百年历史,体现了秦、巴、江、汉历经两朝十帝三千里世情风流,不仅填补了十堰史学著作的空白,也改变了人们对十堰历史面貌的认识,被地方史学界奉为“十堰历史文献中的珍品”。时任湖北省志办主任郭同兴对冷遇春唯真求实的精神称赞不已,称他的著作是地方史志的典范。
因冷老治学严谨,在郧阳史志界赢得“无冷不成史,无冷不成志”的赞誉,被称为“郧阳太史公”。
晚年的冷老相继编纂完成了《郧阳抚治两百年》、《郧故串珠》、《老骥嘶郧》等著作,共计数百万字,仍笔耕不辍。96岁的时候,他又开始编撰《中国先秦诗教志》,每天除了吃饭睡觉,其他时间都在认真编写校对。因为不会打字,他75岁的大儿子冷荣平每天都要帮助父亲打印修改。
“父亲编著这本书,诚恐天不假年,半途而废,就嘱咐我们做好思想准备,一旦不幸辞世,就按他拟定的提纲完成其书。”冷荣平说,现在父亲如愿以偿,完成50多万字的书稿,即将付梓问世,“我们这些当子女的,恭恭敬敬地向他表示祝贺。”
在创作过程中,冷荣平建议父亲多休息,可冷老总说:“表钟犹响针难停,太阳未落霞不收。”“父亲的话,我们无不为之震动,多么感人肺腑、发人深思。父亲为我们后辈做了很好的榜样。”冷荣平说,古人以八十岁为下寿,百岁为中寿,一百二十岁为上寿,“我们衷心祝愿他老人家跨过百岁,达于上寿,并向社会奉献出传世之作。”
谈起百岁高寿秘诀,冷老笑着说,他在生活上其实比较简单,平时不吃辣、不抽烟、很少喝酒,喜欢吃甜食。冷荣平说,父亲的生活很简单,喜好吃甜食,“比如每周要吃两三次汤圆,每次10个左右,还喜欢吃糯米饭。
“老骥嘶郧不为槽,秦巴春秋唤人晓。日照何虑黄昏近,夕阳景观亦如朝。”这是冷老创作的一首诗词,亦是他晚年生活的真实写照。期颐之年的冷老又列出写作计划,他还想再出两三本书,“我出书一不图名,二不图利,只想为后人留下点文化遗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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