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隆重的开场白,只是微微的一笑,他走入了我们的世界。他默默地填充着生命中那片属于父亲的空白,为我们播撒伟大的父爱。
十年之前,我家是个“女儿国”,十年之后,他成了我的父亲。第一次见到父亲,他穿着西装,围着白围巾,温文尔雅。他来拜见岳丈——我的姥爷。而他不怎么“讨好”我这个准女儿,只是微笑地看着我,并不像电视剧里那般拼命逗乐换取孩子的认可。
大人都是绝对聪明,他们总是编一切谎言使自己免于尴尬。他只是微微一笑,说是姐姐的老师(事实上姐姐转入那所学校之前,他已调入政府工作)。母亲说叫伯伯。这样一个用于陌生人的称呼定格在一个陌生人身上,对于一个十岁的孩子,我并没有觉察出特殊的含义。而他们却知道父亲对于孩子的意义。他就这样巧妙地走进了我的世界,避免了继父养女之间的摩擦与较量,倒也为他省了不少事,他因此特别疼爱我,可他却没少遭姐姐的白眼。对他,我无所谓的喜欢不喜欢。可是,他却为了一种责任——父亲对于子女的责任,将关怀生活的点点滴滴融入到我们的世界。
他很忙,早上得为单位买菜,起得早,天还没丁点白,然后回来送我上学。精兵简政的时候,父亲下岗了,从此父母南下打工。父亲每次外出必留一封长信,学习生活都交代得清清楚楚。每逢过节回家,他照例要去学校接我。在家时,他每星期去学校看我,送些菜,改善生活。遇上换季,会到学校换棉被。寒暑假都是父亲到校把我的东西打包好背回去。他总记得我的寝室号、班级,也认识我的每一位任课老师,清楚我每一次考试的成绩。这些甚至我的母亲都不知道。
我高考,他特意赶回来。那几天高温,他来看我,守在校门口。人很多,校门口人山人海,有附近三所高中的考生和家长云集在那里。我可以想象父亲找到我之前,顶着炎炎烈日在人群中穿梭焦急寻找的样子。他手里握着冰冻的饮料,也禁不住人间这如山的父爱呀!“浑身”的冰冷在父亲手中慢慢融化,躺于瓶外的,是泪么?见到父亲已经是出考场等车的时候。父亲很高很瘦,站在很远的地方,也能看到他高出人群的头。我看到他湿漉漉的头发,晒得通红的脸和脖子,还有不断扭转的头。我喊他,他转过头,眼里闪着喜悦的光。扬起手中已变热的饮料,笑着朝这边挤过来。“考得还好吧!不要紧。”短短几句,父亲永远这么简单。老师扯着嗓子喊:“车来了,大家赶紧上车!”人潮涌向车驶来的方向。父亲也急忙去找我所乘的那辆车,生怕给耽误了。他的衣服湿透了,像浸满水的海绵。“那儿,那儿!”他一边朝我喊一边急急地走开了。父亲很快被甩在车后最终融为一个黑点,消失不见。我却记得父亲站在人海中那高出人群的头,那一幕永远走不出我的视线。
父亲用钱谨慎,他常说要把钱用在刀刃上。他曾为了一朵头花说我乱花钱。在给妈妈打电话不到十分钟,我就听父亲在电话那头说电话费贵,少讲会儿。父亲接了电话头一句就是有事吗,我因此而怕了父亲。没事的时候打过去,怕他说骂,就短短地问一下身体、工作,说注意休息之类的话,通常不和妈妈说话便挂了。此时,他因此在母亲面前得意地说女儿没白疼,给他一个人打电话。我心中默然有一股酸楚。
他不是我的亲生父亲,却是一位真正的父亲。责任让他背起了属于父亲的包袱,他更让爱超越了血缘。他打破血浓于水的陈规,用行动阐释着父亲对于子女的关怀,把无私的父爱播撒在我的心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