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多时候觉得,字是有生命的,它们像是我给记忆立的一块墓碑,提笔留下的,是一些心情,或是一段故事,虽然很多时候享受的仅仅只是写字的过程。常常觉得自己是个和文字有缘分的人,却从不敢说是和文学有缘分,只是喜欢用铅笔涂抹,听纸笔沙沙作响,心里面总是单纯的快乐着。
或许是因为对文字的迷恋让我喜欢上了看书,从此而一发不可收拾。曾经想凭栏听雨,望断天涯;曾想醉卧沙场,笑看红尘;也曾想倚剑江湖,纵横四海,只可惜平凡的我,注定只能是空想。于是尝试用笔墨留住心中的呐喊,用文字圆自己心中的梦想,在自己的世界里,自娱自乐。
初中的时候迷恋武侠,梦想自己孤傲绝群,白衣出尘,一个人独自感受世间冷暖,人间百态,必要的时候技压群雄,在旁人惊讶的眼神中缓身上楼,留给人无穷的想象。然后,世上也会有一个同样冷漠清高的男子,白衣,束发,我们会如世俗那样,经历很多事情,最终如张爱玲在小说中描述的那样:遇上,却只能说一句“噢,原来你也在这里。”仿佛女孩喜欢的都是柔情江湖吧,没有血雨腥风,更多的,只是慢慢弥漫的温暖,侠骨柔情,相濡以沫。
然后幼稚的我,便用笔来描绘心中的江湖。在我笔下,江湖里的男子永远都是剑目星眉,女子永远都会如同从江南烟雨中走出来的一样,温柔而有灵性。并且他们名字总是美丽的不像普通人,走南闯北,却从不会因柴米油盐而伤神他们一定会有各自的故事,最后共谱一段柔情……
于是,本子上便布满了一个个如言情般的武侠故事。给朋友看,总是被笑太幼稚,太爱幻想,世界上本没有如此般的武侠,却如鲁迅先生那般,“走”的多了也成了“路”。每个故事都有相似的人,相似的场景,只是被我倾注了不同的感情而已。于是,在我想象的笔下,最传奇的江湖,最动人的故事,最美丽的罗裙,最温婉的水乡女子,他们一个个地丰满了我初涉笔墨的年华,留给我一段最华丽的念想。
之后,便是“80”风靡书店的时候,迷惘在高中的我,便又奋不顾身的投进了这片文字的洪流。我看见大片大片的色彩被倒逆着卷进三月四月的蒿草里,只留下清冽忧伤的歌,空灵透彻。
那个时候爱极了那个瘦瘦的男孩,眼神清亮但偶尔也弥漫大雾,和别人一样,我唤他作“四维”。在四维笔下,我看见忧伤如云般堆积,最上面是他模糊的笑脸,有着孩子的纯真,亦带着微微的怯意。在他的文字里,我看到四季大雪弥漫的恢弘的幻雪帝国,那些纯美漂亮的会幻术的雪国孩子,那些诡异通灵的红莲雪雾,那些在现实中飞扬跋扈但却脆弱如瓷娃娃般的都市女子,甚至是那些带有忧伤气息的心灵独语,他们都一点点的进入我的心灵深处,让我也学着敏感而多愁,脆弱而内敛。
而我总是觉得什么样的人会写出什么样的文字,而什么样的文字会造就什么样的人。文字应该是和人相通,最起码,他们有着相同的气质。很长一段时间被这样的青春小说而感动,于泪水涟涟中同人物而悲喜,因叶落而伤秋,甚至是独坐时也可以泪流满面。
或许青春总是有太多的伤痛,让我们来不及仔细的化解,每每提起笔,记录下的都是那个时候绝望忧伤的心情。我明白事情没有绝对,所有的忧郁都有阳光的一面,只可惜那时年轻的我们,心被蒙上了忧伤,如花事上蒙了一层诗意的屏风,我们所放不下的,也终究只是那些干净的小忧伤。
而现在看那些文字的时候,我脑海里反反复复的只能想起一句话:“越绝望的东西越温情,越温暖的东西越寂寞”。或许自己有预见的功能吧,很多年后再看见,心里面有的只是那些小温情,小感动,怀恋青春的年华。
再后来上了大学,选择了自己喜欢的中文专业。看过很多的书,除了名著,在学校的图书馆里寻觅,很多的时候很失落,因为找不着自己的所爱。在那些浩瀚的书海里,我找不到那个让我能“一见钟情”的书名,或许仅仅只是因为自己找不着目标的盲目吧。
很长一段时间里,我享受着大学所带给我的种种惬意。天气晴朗的秋日,我会拉上喜欢的朋友,到校园的草坪上休憩,看三三两两的人群,不同的衣着,不同的表情,匆忙或闲适的步履;心情好的时候,我们会给他们编不同的故事,来配合他们的神色匆匆或是眼神焦虑;而似乎更多的时候,我们只是那样安静的坐着,任时间停滞……
没有课的下午,我愿意去现刊阅览室,看阳光温柔的暗淡下去,在光和影的交错下抄写那些我喜欢的文字,或者干脆在纸上涂写心情,每一笔都沾染上秋日的香气或是呼吸的味道。累了的时候,就在浅浅的阳光里恬淡的睡去,梦里都是书和纸墨的影子。那时候的文字也随着心情的美好而平和起来,少了些少不更事的伤感,多了的是那些生活的感动。
后来发现了安意如的书,进而开始喜欢上了古典的诗词亦或是那些最古老的哲学。我发现无论是什么样的文字,只要是能流传下来,即使是隔了千年的时光,心智上也是相通的,语言里流露的气息韵致,像老房子留下的檀香木柜,总是高大沉厚的形式,何时打开来,都弥漫着淡淡的香味,有恍惚相识的感觉。读着《诗经》或是《老子》《易经》时候,我总是能平静下来,在那些最古老的书籍里,感悟最博大精深的思想,我想这应该是大学给予我的馈赠吧,让这样的年华里让我开始遇见他们。
喜欢用笔写字,看黑色的字迹从笔端宣泄出来的时候,我仿佛看见我思想的流动,而我,亦愿意用文字记录成长,想于若干年后,在泛黄的白纸黑字间,在有空隙的时候,任回忆在思想的丛林穿行若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