久闻惠州罗浮山冲虚观盛名,惜无机会前往。终于在今年十二月七日参加由广州社会科学院主办,惠州市惠城区承办的“老子学说与当代和谐社会学术探讨会”之余,由主、承办方安排,使与会学者得以从游罗浮山冲虚观。
午后二时,代表们纷纷收拾起简单行装,坐上了由广州社科院派出的两辆小客车,离开了位于西湖之畔的惠州宾馆,踏上了前往中国道教胜地——罗浮山之旅。
十二月的惠州,似乎离冬季依然是那么遥远,朗朗的天空,分洒着暖暖的阳光。湖光山色,相互衬映。清风徐来,西湖水面波光粼粼,忽闪忽烁着层层银浪。
高高的椰树、榕树排列成行,葱茏的凤凰树花团锦簇,紫红的紫荆花朵朵怒放。还有路边红艳的杜鹃、灿灿的黄菊……依然是南国风光。
很快,客车离西湖,过朝京门,沿下角路、鳄湖路、新联路,再过惠州西站,沿永联路,上广惠高速公路,向罗浮山进发。
一路上,山峦苍苍,松柏青翠,甘蔗成林,芭蕉簇簇。刚刚收获的农田里,还留着参差不齐的稻茬,四处散放着长长犄角的水牛,悠然自得地摇着尾巴吃着稻草。几只白鹭,在一些放满水的田里,挺着细细的腿杆,一步一点头地在觅食、徜徉着。
车经小金口站,进博罗,过罗浮山收费站,出十余里地,入罗浮山境。顿感群山巍峨,林木茂密。以松树、柏树、香樟、榕树为众,其间凤凰树、椰树等点缀。
罗浮山,为我国道教名山,山色优美,气象万千,唐宋以前就已负盛名。唐宋八大家欧阳修《有美堂记》云,罗浮为“东南奇伟秀绝者”,“此幽潜之士,穷愁放逐之臣之所乐也”。历代文人骚客无不前来吟咏、题词、刻石,如陆贾、谢灵运、李白、杜甫等。更有宋之苏东坡的《初食荔枝》:“罗浮山下四时春,卢橘杨梅次第新。日啖荔枝三百颗,不辞长做岭南人。”脍炙人口,为罗浮增添光彩。
其实,罗浮山之所以其名在外,与中国道教有着密切的关系。罗浮山为岭南四大名山,自古认为是神仙洞府,是华南著名全真道教十方丛林、道教“第七洞天、第七十一福地”。更是位于朱明洞南、迄今已有一千六百多年历史的冲虚观,为东晋道教理论家、医学家、炼丹家的葛洪(《抱朴子》作者)在此修炼,享有盛誉。葛洪(283—363),字稚川,号抱朴子,丹阳句容(今属江苏)人,三国方士葛玄从孙。少年家境贫寒,聪慧好学,经常上山砍柴,以换取笔墨。成年即通经史百家,尤以儒学知名于世。其性格沉静内向,喜长生道术,曾拜郑隐为师,受内修炼丹法。咸和年间,葛洪放弃高官厚禄,在罗浮山创建东南西北四庵,并在南庵(冲虚观)修道炼丹,采药济世,著述不辍,开创了岭南道教圣地。其所著《抱朴子》,内篇讲“神仙方药”,“养生延年”,主张道本儒末,相互为用;外篇讲“人间得失,世事臧否”,阐发自己的社会政治观点,主张“内道外儒”。该书继承和发展了东汉以来的炼丹法术,对道家炼丹术的发展,有很大的影响,为研究中国炼丹史以及古代化学史提供了宝贵的史料。葛洪“升仙”后,受到历代统治者的推崇。北宋哲宗赐“冲虚观”匾额,东晋安帝义熙初年置葛洪祠,唐代天宝年间扩建为葛仙祠,到清代屡有修葺或重修。主要建筑有山门、三清宝殿、钵堂、黄大仙祠、吕祖殿、丹房、廊房、库房与道舍等。
三时许,车在景区宝田渡假中心稍作停留,众人安排好住宿,又乘车前行。不几里,到冲虚观入口处。但见一高大榕树下,立有斑驳古“驻云亭”。紫荆花掩隐盛开,时有桂花香气扑面而来。
车缓缓而止处,已然是冲虚古观,掩映于苍松古柏之中。观前乃白莲湖,碧波荡漾。信步登上十三级石阶,见左右石狮护卫,建筑风格凝重。栋梁镂有珍禽异兽图案,屋角呈管瓣状流檐。观门高盈丈,宽为七尺。左右石刻楹联是“妙景空不空四百峰峦朝紫府”,“尊躬上之上五千道德启玄门”。两侧石雕刻为“典午三清苑”,“朱明七洞天”的对联。门额有“冲虚古观”猷劲大字,为“督粤使者瑞麟敬书”。
入得门来,为“王灵官殿”。见灵官赤发赤眉赤须,右手高举九节神鞭,左手平端立中指。或有人谓为做人要忠直之意。
过王灵官殿,即为正殿。殿左右金丹桂各一,距今有400余年。另有米兰各一,其中右树距今有500年的历史了。主殿为“三清宝殿”,供三清塑像,两侧分别伺立名道张道陵、葛洪、许逊和萨守坚四像。殿堂雕梁画栋,金碧辉煌。
三清殿后,为黄大仙殿和吕祖殿。黄大仙殿内供葛洪弟子黄野人,随葛洪入山炼丹修道。一日外出回来,葛洪已经升仙,但留丹药一粒,他服后成地仙,常在人世。后人曰“黄大仙”。其次是葛仙殿、太岁殿、塔香楼。葛仙殿主供葛洪和他的妻子鲍姑。葛洪自不待言,鲍姑却是东晋时期针灸专家,这可让大家颇感意外。传说东晋永安年间,葛洪到广州刺史稽含处做参军,可稽含未到任就为人所害,于是便留在岭南,并拜南海太守鲍靓为师。鲍靓见他对炼丹术颇有研究,非常器重,还把女儿鲍姑嫁给了他。由此看来,魏晋时期喜欢把学生收为“东床快婿”的大有人在。所以,鲍姑也非常了得,与夫君经常炼丹,并互相切磋医术,可谓珠联璧合。大殿东西厢设有客堂。
观内有名为“长生井”的古井,井深八九米,是为葛洪炼丹取水处。据说常饮此井之水,可长生不老,故曰“长生”,有一斗米换一斗水之说。古诗云:传闻地献宝,灵液出凤草。每日汲三升,何必安期枣?意为经常饮用此水,就不用再去寻找能让人“长生”的安期枣了。或云冲虚观内有三奇:主殿瓦顶无落叶,观内无蜘蛛网,井水可治病。至于说是不是这样、为什么,我们看来是没有时间去印证了。古观的庭院,遍布古树森森。最为让人惊叹的要数芸香科的九里香了,它种植于明代,距今有五百年的历史。虬枝劲干,历尽沧桑。其他金丹桂、米兰树株,看起来也有四百年的样子
古观的西边,有炼丹炉一座,用花岗岩砌成八角之形,按方位分别雕有乾、坤、震、巽、坎、离、艮、兑的八卦图腾,以及瑞鹤、麒麟灵禽异兽之类的图案。据说丹灶的周围,还按道教五行学说,东、西、南、北、中,分别填上青、黄、赤、白、黑的色土,也没办法去考证。
时间过得真快,经过短短的观光、考察和拍照,天就麻麻地黑了下来。忽闻观外有喧腾之声,急出观一看,原来数位代表已经游玩了罗浮山的另外几个景点,只有我在观内而忘情,忽略了其他景致。如桃源洞天、飞来石、会仙桥、东坡亭等,自然来不及一一细看。惜哉归期已逼,只有乘车返回驻地,并在次日踏上返鄂之旅。
此次惠州之行,从游罗浮山冲虚观,收获有二得一“憾”。所谓二得,一是参加“老子学说与当代和谐社会学术探讨会”,与众多学者互通有无,更多的是向他们学习和交流,共同探究道家思想与构建和谐社会之间的必然联系;二是从游道教圣地罗浮山,恰也是这次学术会议的延伸。道家、道教思想讲求人类社会要尊重自然,而达到“天人合一”境界。虽说“天人合一”的诠释,不同的时期,往往有异于不同的语境。但和谐作为现代语境,就是要强调人类与自然和谐、与社会和谐,当然也就包括人与人之间的和谐。这一点,我们应该赋予它新的内涵,使之更加体现其现代意义。所谓一“憾”,乃仅从游道教圣地—冲虚观,而忽略了其他景色。但仔细一想,人生何尝不是如此,事事皆无十全十美,总有得失之处,不可能占尽全部。是曰:我由因缘而来,也因因缘而去;留有因缘,必因因缘而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