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自幼喜好读书剑,和那个时代很多年青人一样,都梦想着如苏秦张仪一般,能够去游说天下,纵横捭阖,功成名就,可他却天生不善言辞,不过,好在性格豪爽,因此也结交了许多有志之士。
从卫入燕之后,名字便被人从荆聊改为了荆轲了,是荆轲还是荆聊有什么关系呢?他这么想着: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,有什么好在意的?他喜欢怎么叫就怎样叫吧!不过,从心里说来,荆轲还是很喜欢燕国的,这里的人民都很好,待人很热情。最值得一提的是他在这里结交了两个好友:一个是燕市的弑猪的屠夫和一个弹琴的乐师,屠父叫什么,他不记得了,只是依稀想起一个“高渐离”来,但似乎那是乐师的名字。他拍了拍有些晕沉的脑袋,抬着看了看刺目的日光,便又晃晃地向屠夫的摊位前去了!
“好,好一个意气相投。来,你去买几坛女儿红来,咱们好好地醉他一回!”
屠夫倒也是性格爽快之人,稍倾,便提来了几坛酒,身后还带来了一个人,白衣飘飘的,全身上下似乎一尘不染,仿佛出尘脱俗一般,背后还背着一张古朴的琴!
“荆轲兄,个人爱好罢了,难道要我整天不修边幅,邋遢?呵呵,那我可做不来!”
“哈哈哈哈,不说了,男人家的老是斗嘴没意思。来,一起来喝几口酒吧!”
屠夫从身后的柜中拿出了三只青花大碗,一字排在肉案上,荆轲提起一坛酒,“啪”的一声拍开封泥,顿时酒香四溢。
“咣”,三只碗碰到了一起,三人都如长鲸吸水一般,一干而尽。
不一会儿,三人也微微有了些醉意:屠夫已经自顾自地躺在肉案上打起了呼噜,荆轲“铮”的一声抽出销中的宝剑,对渐离说道:“渐离,来,你来弹琴,我来舞剑,咱们好好地尽兴一下。”
伴着萧杀的十面埋伏低沉的声音,荆轲的剑也越舞越慢,最后,琴声嘎然而止,宝剑也漠然地从荆轲手中落下。
“哈哈,人生得一知己足矣,斯世当以同怀视之。痛快,痛快!”言罢,却泣然长叹。
渐离大惊,忙放下手中的琴,直起身子,扶着荆轲道:“荆轲兄,何故如此?”
“我正值壮年,大好男儿,却空提三尺宝剑,不得建功立业,无以得报国家,实在有愧啊!”
“荆轲兄大可不必如此,我正好认识一位有大智慧之人,名叫田光,他与当朝太师鞠武的关系很好,帮你引荐一下,或许能够得到重用也不一定!“
于是,在高渐离的引荐下,荆轲便去见了田光,经过几次交谈之后,田光老大人便发觉此子定非池中物,将来必成大器,便将其留在府中,以备他用。
但此刻,田光心里却是七上八下:刺客不比弑人越货的强盗,而且这次的任务更是非同一般,不成功便成仁,恐怕是有去无回的。他能够在众兵环卫下刺弑得了秦王吗?听说秦王自身也是一个剑道高手,而且自从定下征战六国,一统天下的大志之后,更是剑不离身,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成功呢。
田光便亦步亦趋地叫来了荆轲,挥手摒退左右,关上了门和窗户,然后神色凝重地对荆轲说道:“荆轲,现下有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,我想你应该比较合适,不知你意下如何?”
“果真如此?我日夜期盼的那一刻终于要来了吗?”荆轲激动地站起来,说道。
“嗯!”田光捋了捋胡子,背对着荆轲说:“是真的,而且还有可能名垂青史。不过,你也明白,这是要付出一定代价的!”
“没关系,我早就做好了牺牲一切的准备,大男儿行立于世,为的就是出人头地,现在有了机会,我怎么可能放弃呢?”
“那好,那我就和你说了!”言罢,让荆轲走到自己跟前,附在他的耳旁,压低声音说:“去刺弑秦王!”
“什么……”虽然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,但骤然听到这个消息,荆轲的脸色还是微微有些发白。
一时间,荆轲的眼神急剧地变化了好几次,最后终于稳定了下来,露出了狠狠的目光。“好,刺弑秦王!不成功,便成仁。”
深秋时节,满地枯黄的落叶纷纷洒洒,在漂落飞扬中凄苦地诉说着勇士的宿命。
易水之东,虎狼之秦陈兵百万,虎视眈眈,先后灭亡了齐楚,如今又狼子野心地想要吞并燕国!
易水依然千年不变地潺潺东流,不做丝毫改变,没有一丝热气升腾,天地间一片萧杀!
秋风萧瑟天气凉,慢慢从落尽了树叶的树林尽头走出来一队人马,当头的正是太子丹,头戴黄冠,看来燕王归西,他已经继承大统了。随后跟随着全身劲装的武士,是荆轲。骑着一匹黑马,神俊不凡,脸上一片穆然;和他并列的,依然是一袭白衫,竖背着长琴的高渐离;之后,更多的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随从。
这次荆轲一去,定是生少死多。无论成功与否,那结果都是死。不过还是希望他可以成功,此事并非我的本意,但我又能怎么办呢?这是一个国君的责任啊,我的身后是千千万万的大燕子民,为了国家,为了人民,也只好牺牲他了。希望他不要怪我,不过,这或许也是给了他一个青史留名的机会,哼哼,刺杀秦王,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去做的!太子丹阴冷着脸,默默地想着。
也许是我害了荆轲,本不该将他推荐给田光的。但我的确是一片好心啊,怎料到他接到的第一件任务就是刺杀秦王呢?怎么会这样呢……高渐离迷离着双眼,失神地坐在马上。
良久,他动了动,然后整开嗓音说:“渐离,再为我奏一曲吧”
“再一奏曲?奏什么呢?好吧,就奏一曲《高水流水》为你送行吧!”话罢,渐离便起身下马,双腿盘起,轻轻从背上拿下琴来,横放在双膝之上,双手微微一动,神迹般的乐音便随着指间流了出来。
伯牙与子期是多么令人的知已好友啊,可结局却是如此悲惨。
众人都陶醉其间了,很长时间没人说话,只有微微有些冷的风在树林里呼呼地刮着。
饮酒、击剑、弹琴,旁若无人地欢乐以后再也没有了……
傍晚,太阳失去了耀眼的光芒,落到离地平线不远的天边,只剩下半张血红的脸。
荆轲转过身,坚毅的目光扫过每个送行人的脸,这最后的一眼,或许就是永别。一阵秋风乍起,掠过萧条的树梢,易水上泛起阵阵波痕,远处的马在低低嘶鸣,送行的人在低声掩泣,荆轲黑色的长袍在秋风中猎猎作响,散发着不可名状的坚定与悲凉的气息。
秋风卷着车轮碾起的黄沙,漫天飞舞,只有荆轲的歌声还在空中回荡:风萧萧兮易水寒,壮士一去兮不复返!(未完待续)